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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藏的珍貴回憶——1973級曹桂蓮

作者:1973級曹桂蓮發布日期:2021年09月22日 10:45:31點擊數:

“我是山東醫學院畢業的”我們的好同學邵瑞琪在群裡發起讓寫寫在校讀書以及畢業後發展的故事以共享,凍結了多少年的腦子似乎又有點松動,忽然有些逝去幾十年的過往又清晰起來,如果寫出來大概談不上有什麼意義,但我可以保證其真實性,且不與任何人雷同。

一、引子

一九七六年九月,我與我的同班同學程秀民申請去了西藏工作。我被分配在西藏自治區人民醫院,老程在西藏自治區藥檢所,我們就住在布達拉宮背面山腳下的龍王潭湖畔。從宿舍窗口擡眼望去就是巍峨的布達拉宮,并且一住就是十二年。現在想來,有點夢幻般的感覺,同時也伴随着深深地思念和不能再見的遺憾。

如今的西藏似乎已成為旅遊熱點,曾經住過幾個月的林芝也成了傳說中的仙境。青藏、川藏鐵路相繼建成通車,連接内地和西藏的航線也遠不僅僅是成都到拉薩的兩個點。而在四十五年前,且不說泥石流蹋方頻發的川藏線,就連相對比較安全的青藏公路也是坑坑窪窪的原始路面,崎岖颠簸而充滿了艱險!那年,我們在9月中旬從甘肅柳園下火車後,坐上長途大巴,經過近半個月的颠波,直到10月7日才到達拉薩。一路的艱辛和歡樂,(艱辛中一定會有歡樂!)在作家的筆下可以是一部有趣的作品。 這裡隻寫我個人在西藏工作後的幾點經曆。

二、講課

大家可能還記起,一九七六年、七七年以及後來的幾年,人們的學習熱情空前高漲,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都不會否認,用如饑似渴來形容并不誇張,這是現在的人們很難想象的。有一次,我目睹了藥房主任讓一位老同志(川醫六十年代畢業)講授藥用拉丁文,結果被婉拒了。剛畢業的我,總感到有勁兒沒地兒用,事後我向主任表示自己可以講。然,當此時也,有些人是用那樣的眼神看“工農兵”。主任是六十年代進藏的老同志,工作極其認真,人也很好,但是他也用懷疑的語氣說,你?要不,講一節課試試吧?而我卻認為這幾十個學時的課程,太不成問題了!也許是大家的期望值太低了吧,反正就講了一次課後,其他科室也有人來聽,從此開啟了我長達幾年的陸陸續續的講課生涯。除了拉丁文,曾經系統地講授了有機化學,系統地講授了藥理學,聽衆也不僅是小小的藥劑科,衛生廳舉辦的全自治區醫師培訓班,也曾受邀講過藥理學,這些講課的共同特點,一是沒有任何的報酬,二是大多利用業餘時間。當年的不足為奇,今天的不可思議!

在我講課期間,高考恢複,也曾給備考的考生輔導過化學或數學,(當年在樓德,咱也曾擔任過數學課代表),現在想來自己都有些晃忽,七七、七八級,人家那可都是天之驕子的新三屆啊!我曾輔導過?

三、藏羚羊角注射液

當西藏在大家的心目中還是遙遠荒寂甚至有點可怕的世界屋脊時,人迹罕至,那裡的資源當然也守護的很好,以冬蟲夏草為例,十五元一斤的價格延續了在我去後的好幾年,便宜到什麼程度?過路的司機在産地拿一雙解放鞋就能從藏族老鄉那裡換回一大包,那可是不可能造假的最正宗的蟲草啊!可是,當時壓根兒也沒感到它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我曾經保管過貴重藥材,犀角、羚羊角、麝香、藏紅花等等,印象最深的不是這些,而是當時在藏北很多地兒可以撿到的自然脫落的藏羚羊角,這算是沒有成本的資源,我們藥房将其做成了注射液。除了對其工藝做了多次反複的探索之外,投入心血最多的是将貨源廣布的藏羚羊角和珍稀的羚羊角做了對比,多少個晚上把兩種注射液爬薄層層析闆,以期做出成分對比。還弄了很多兔子,注射兩種羚羊角的針劑,同時用安乃近注射液,做出退熱效果的對比。藏羚羊角注射液用于臨床,很受患者的歡迎,我曾經将其制作工藝及後續的實驗寫成論文,在自治區藥學學術會議交流,并于1985年南甯舉辦的全國藥學學術會議上作大會發言。

時代的發展,保護野生動物的要求,不管是羚羊角還是藏羚羊角都已經終結了藥用的曆史,并且醫院自制制劑已經受到藥監部門的嚴格控制。許多的曾經都成為曆史!寫出藏羚羊角注射液,是因為它也曾為西藏人民發揮過很好的作用,我也曾經為它努力過并獲得很多美好的體驗!

四、評職稱

長期高原缺氧,可以危害人的身體健康。在藏十個年頭上,我們兩人都患了嚴重的高原性心髒病,住院治療也隻能暫時緩解,在此情況下,一九八六年,我們提出了内調申請,卻遲遲不能獲批。曾托去京開會的同事捎去寫給時任衛生部長崔月犁的信,想不到時隔不久就見到了衛生部為此發給西藏衛生廳的函,内調的事有了轉機。

在等待内調的過程中,一九八七年,自治區人民醫院作為全區試點單位開始職稱評定工作,評職稱放在今天隻不過是一項每年都要進行的常規工作,可當年的這項工作是在中斷了二十餘年之後重啟的,二十多年啊!所以不管是單位還是個人,都超乎尋常的重視。我在此要說的是一件值得自己驕傲的小事:當年的評審程序之一是,參評人員的情況分成許多小項,然後接受評審委員會十幾個委員的逐項打分,過程略去隻說結果,在全院一百多名中級職稱(年近不惑申報中級,沒有慚愧,時代使然)申報者的得分中,本人獲最高分,而我,隻是個輔助科室一一藥劑科工作人員。一百多人申報,最後四十多人獲得職稱,條件并不寬松。

有必要介紹一點情況,自治區人民醫院的專業人員與内地省級醫院相比較,學曆水平各方面一點也不差,來自北醫、上醫、大連醫學院、南京醫學院等學校的大有人在,有個号稱外科一把刀的女副院長汪麗珠畢業于湘雅,由于地域原因,川醫的畢業生更占了半壁江山,我們藥房主任還是南藥的,我特别敬佩那些五六十年代進藏的學長前輩們,他們有的血色素到了三十多毫克,仍堅守在那裡。總而言之,說真的,山東醫學院在名校畢業生荟萃的自治區人民醫院有點名不見經傳。

職稱評定後,似乎能聽到有人說起山東醫學院,我可以這樣回答人們的詢問:“我是山東醫學院畢業的”,據說,評審結果在衛生廳彙報時,有人提示說我們的内調檔案已經上報自治區人事廳,時任衛生廳長的次仁卓嘎(後曾任自治區人民政府副主席)提出要先追回檔案,聽到這個消息後,本人不敢猶豫,立馬行動……。

一九八八年五月,我們調回了山東醫科大學,感恩母校的接納!比起燦若星辰的讓母校引以為傲的傑出校友,我們也真的沒有給母校增光添彩,但是我也可以小聲地嘟囔一句:親愛的母校,西藏十二年,我們沒有愧對您!

離開西藏三十餘年,當年的情景,常常讓我魂牽夢繞,但是身體情況已不允許故地重遊,今天我寫出此文,不再有遺憾。

附:程秀民參與了西藏自治區藥檢所的初建和發展,如實驗室的建設和完善,儀器的購進使用,基層人員的培訓,尤其是承擔了一個時期内全區重要案件的毒檢任務,曾任過化學室主任和藥檢所副所長。

不虛此生!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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